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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十五 邀请·续

章十五 邀请·续

1

叶千杨盯着眼前的中年人,思索良久。这个算是自己半个老师的人在短短两个小时内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,密涅瓦的猫头鹰,毁灭日的真相,遗迹和熔岩层能源开发计划。

叶千杨突然有些害怕,他发现这样的迷局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,每当接触到这些奇诡的情报和分析时,自己总会不由自主的试图去挖掘它,分析它,直至征服它,但是……

“黄策,我还没有答应加入密涅瓦的猫头鹰呢。”

出乎意料的冰冷回应从叶千杨的口中传出。

“你这样擅自将这么多的情报和责任堆到我身上,是不是太自负了点?”

“呵……”

黄策摇摇头,眼神中透着一丝嘲讽。

“猫头鹰的目光可以穿透黑暗小家伙,我不是将一切堆到你身上,而是在替你清点你该做的事情。啧啧啧,难道你就这样回应他人的好意么?”

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
“不明白?

你知道你们射杀的是谁么,你们射杀的可是臭名昭著的强盗之王,北境的智狼史塔克·欧沃斯巴克。也许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太过陌生了,但是他的另一个名字你肯定听过。

冰雪之神——斯嘉蒂。”

“斯嘉蒂?!”

叶千杨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,他不敢相信,一次探索任务居然直接让他们遭遇了冲突区最可怕的人之一。

“如果仅仅是这样,那么事情还不算太糟,一个强盗头子的死亡根本成不了大气候,然而欧沃斯巴克可没这么简单,他拥有着一大堆身份。在暗处,他是强盗斯嘉蒂;在明处,他是冬拥城斯卡雷特工匠学院的教授,享誉北境的荒野工匠大师,他还是道尔顿黑市的股东之一!

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?”

黄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耐人寻味,仿佛在刻意地挑衅一般。

“没有人能隐瞒他的死,而真相大白之时,就是诺威镇被夷平之日。”

黄策走到过道的一边,打开一个木桶,用长柄勺从里面汲出半勺灯油。他小心的回到那页文件旁,将长柄勺内的灯油一点点加注到上方的油灯中。伴随着一丝轻微的响声,原本虚弱的火苗一下子变得活跃了起来。黄策看着闪烁着明黄的灯火,满意的点点头。

“千杨,诺威镇对你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吧。

温蒂、晴子和方若虚是相伴你十多年的伙伴;布兰·贝克曼是一个冒失呆蠢却十分关心你们的哥哥;白兰月是一个操心家事的乖巧的丫头,会为你们去买面包,打点家中的事务;本是一个执迷于工匠技术的倔强小孩。还有帕米拉、小伊诺、达尔文·埃雷哈特以及众多熟悉或不熟悉的工匠和居民。

这些人构筑了你的精神堡垒,也是你无法回避的弱点。”

黄策顿了顿。

“如果你愿意加入猫头鹰,我可以为保护诺威镇提供帮助,这是来自黄策私人的承诺,但我想你知道其价值。”

来自黄策的帮助,也许别人会怀疑其作用,但叶千杨不会,因为这位神秘的存在是他半个老师,从最初的相遇开始,他就是一个谜。谜一般的见面,谜一般的合作,谜一般的教诲,谜一般的性格,谜一般的从未失言,除了这一次遗迹勘测。

“本来你是不能够加入密涅瓦的猫头鹰的,因为猫头鹰是游离于这个时代之外,秉持着为真相付出一切的觉悟之人,但我还是对你发出了邀请。我希望你能明白我邀请你的用意。并且尽快前往真正的熔岩层能源开发计划遗址进行勘测任务。毫无疑问这是一次乘人之危的交易,告诉你无法回避之灾,并强行拉你入伙。但我希望你能明白,我最初邀请你只是缘起朋友的关怀而已。”

叶千杨理解却又无奈的点点头。

“对了,你们的组织为什么要叫做密涅瓦的猫头鹰?”

黄策闻言一怔,随即有些怀念,又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。

“密涅瓦的猫头鹰是智慧的象征,黄昏起飞的它注视着白天所有鸟儿的起飞和航迹,然后在他的时刻选择自己的航线起飞,它代表着哲学的反思。如果把“认识”和“思想”比喻为鸟儿在旭日东升或艳阳当空的蓝天中翱翔,“反思”当然就只能是在薄幕降临时悄然起飞。

猫头鹰组织也是一样,于毁灭日之后起飞,反思其真相,告知其世人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

叶千杨理解的点点头。

“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,我之后会作出答复的。”

黄策给了一个肯定的表情,他冲千杨招了招手,然后转身提着长柄勺,领着千杨向地面走去。

“记住,黄昏之后,便是黑夜。”

2

“好刺眼……”

从地下通道出来的叶千杨此刻正走在猫头鹰酒吧后的巷弄中,白昼毒辣的光线照得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。

“唉,毁灭日是人为的大灾变什么的,虽然让人难以置信,但从黄策口中说出来却有着谜一般的说服力。

如果说在毁灭日之前,人类曾经团结起所有国家,那么他们一定遭遇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,可怕到非如此不能有一丝生机。想要将分离的国家完全统一起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,如果不是国家的权力持有者自愿将权力合并,无论如何是无法做到这个程度的。

那么究竟是什么敌人才有这样的能力呢,什么敌人会让整个地球的人害怕?

外星人?恐怖分子?超能力者?

怎么想这些都太过奇特,一旦出现这样的问题,所有的人类,包括平民肯定也会或多或少知道一些走漏的消息。

“黄策,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们杀了个麻烦的人物,可是这个锅你不能甩给我们啊。”

叶千杨喟然长叹,一边思索着那晚数百双眼睛,一边自语着。

“叶匠师!你怎么还在这儿!”

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,叶千杨抛开思绪抬起头,赫然发现远处奔来的布兰。

布兰穿着一身哨兵的装束,似乎刚刚轮值完毕。他甩了甩有些算账的肩膀,一脸担心的冲千杨喊道:

“叶匠师,冬例会就要开始了,为什么你还在这里闲逛?”

“冬例会……糟了!”

叶千杨一拍脑门,知道自己忘了重要的事情了。

“布兰大哥,现在例会开始了么?”

“你不会是忘了吧?!”

布兰有些怪异的看着千杨。

“没呢没呢,你赶紧去,兴许赶得上开幕式。”

“布兰,太感谢你了,我这就过去。”

叶千杨未来得及好好地跟布兰说说话,便拔腿奔向议事广场。

冬例会是诺威镇奠基日的定下的规矩,每年即将过冬之时,由镇长选定日期,召集全镇的人描述今年冬天的形势,并指导大家如何进行过冬准备。尽管这看起来是一项非常光鲜而人道的会议,但叶千杨从来不觉得会议会有任何用处。

“不过是告知人们会如何死罢了。”

这是黄策评价冬例会时所说的话。

想到黄策的话,叶千杨又开始纠结起来。作为废土上的次生代,叶千杨从来对毁灭日就没有太多的实感,唯一清楚的就是,自己的父亲在毁灭日的时候为了救自己牺牲了,据说是将自己推进了矿道的升降梯,然后独自一人在地面上迎接末日。

也许有些人会因为自己父亲的死而想去探究毁灭日的真相,但叶千杨不会。他不是那种热血上脑的人,对自己的父亲也没有特别执着的念想。说的无情一点,一个陌生的父亲的影响力无法强到动摇叶千杨的理性。

而且无论从理性上看,还是感性上想,叶千杨都不觉得自己需要淌这趟浑水,这是一份玩命的工作,自己却没有任何理由和动机去履行它。他掂量着手上的兽皮口袋,里面四十个铜热卢随着飞奔的脚步碰撞出清脆的声音,这是黄策在考虑他们所面对的状况后额外补偿的酬劳。四十个铜热卢,足够他们四个人度过这个冬天的丰富酬劳,但是叶千杨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。

“我们的命可不值这点钱。”

叶千杨心里默念了一句,捏着口袋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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